縱橫天下4 用腳投票

農曆新年前香港的表弟與幾位好友相聚，慶幸當時疫情尚未轉差，大家難得聚首一堂，吃吃火鍋，談談疫情下的生活，與及子女的升學事宜。

經歴了香港特區政府近年的「有效管治」及「由亂轉治」，各人對香港的前景都各有看法，「不搞清一色」。

家長A有兩名年幼子女，其中大女將升讀小一。正如大部分香港家長一樣，家長A早已做足功課，擬定了兩三間心水學校。席間問問表弟的意見。

家長A：「九龍區那間BAND 1學校是我們的心頭好，假如女兒有幸入讀，我們搬家也在所不辭。」

表弟：「那你準備搬家好了。你女兒向來精靈活潑，英語對答如流；再加上她就讀的幼稚園的水平甚高，怎會考不上呢？你不要太過杞人憂天了。」

家長A：「作為家長，一日未收到取錄通知也放心不下。」

表弟研究香港教育多年，在教育界的人脈網絡也算廣，當然稱不上是專家，但對香港教育界「正在搞甚麼鬼和打算玩甚麼把戲」，猜測不中亦不遠矣。為了讓家長A在疫情下少一點憂慮，表弟決定用比較客觀的角度去分析一下。

表弟：「你可能覺得我剛才只是說了些安慰說話，但有些事實是騙不了人的。2020至2021年度全港小學生人數比預期少了80班，即差不多2000人。當中大部分退學的原因都是移民。正所謂少隻香爐少隻鬼，你懂的。」

家長A：「我也聽聞過這個消息；但教育局也會因應入讀小一人數而調整學校的收生人數，即減少學校的開班數目，變相令競爭仍舊激烈。」

表弟：「你說的也是事實。但你要明白現在教育界的形勢尤如音樂椅。你認為已移民或準備移民的家庭的社會地位如何？是BAND 1學校還是BAND 3 學校的學生移民較多？當BAND 1的家庭選擇用腳投票，離港去讓子女接受英美澳加等西方教育，享受自由的學習氣氛，你女兒的BAND 1競爭對手自然減少了，而與她競爭的，就會是原本選擇BAND 2學校的學生。擔心甚麼？」

聽罷，家長A口張開，狠狠地吞下一片日本A5和牛，右邊嘴角微微向上一翹，看似十分滿足的樣子。

鏡頭一轉，家長B拿著一瓶十四代黑繩大吟釀從廚房走出來，先給表弟倒了一小杯。

家長B：「來，15度，最佳溫度！」

表弟：「網上有云：有酒自廚房來，非奸即盜！有甚麼問題想不通？」

家長B：「我兒子明年升上中四了，學校現進行高中選科，為三年後的公開試及大學選科做準備。我真擔心他考不上大學。你認為該如何選科較有利考進大學？」

表弟乾了那杯清酒，看清了確是那位「天掉下來當被蓋」的家長B在問他的意見，於是表弟施施然掉了一隻桶蠔在醉雞鍋內，開口說：「妳不是一向奉行天生天養的政策嗎？現今世代進不了大學也不是那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家長B：「人會變，月會圓。四年前你能想像到今日香港的形勢嗎？能考到大學學位，畢業後他要去哪處發展我也不管了，老實說也管不到。最重要他能在自由和安全的地方生活。我英文不好，想離開也不知可去那裏。」

表弟：「妳也太妄自菲薄了，大家都是同一年大學畢業，英文能差到那裏？至於令公子考大學一事也毋須過分擔心。正如我剛才的說話一樣，數字不會說謊。2020至2021年度，香港八間大學共有2600多人退學，按年上升逾兩成，創了十年新高； 其中學士學位學生佔2200多人。專家相信移民潮是主因。」

家長B：「那都是今年的數字罷了，Wilson （她的兒子）3年後才考大學呢！」

表弟：「妳放心吧！首先，行政會議已經通過教資會的建議，未來三年香港八大每年會提供15000個本科生學位。其次，根據中學校長會的調查，在140間受訪學校的回覆中，得知在2020-2021年度共有4400名中學生退學，平均每間學校有32名學生退學，比上一年上升六成。現時全港約有400多間中學，妳自己算一算有多少個Wilson的競爭對手選擇離場吧！幾個月後的香港中文憑考試，只有50064考生應考，當中學校考生只有43032位，創歴屆新低。按此一算，即平均3.34位考生爭奪一個大學學位。未來數年高中學生人數因移民潮的關係只會有減無增，而大學學位數目不變，相信Wilson會有三分之一的機會考進香港的八大吧！不要忘記音樂椅理論，和令公子競爭的會是哪些學生呢？」說完一大堆數字，表弟食慾忽然大增，二話不說把那隻生蠔從醉雞鍋中拯救出來，隨即放進他的口中加以保護。當他以為已為家長B釋除疑慮，打算為她送上一隻蟶子時，發現她仍然眉頭深鎖。她先為那隻蟶子蘸上少許辣椒豉油（豉油是廖孖記的頭抽），然後邊吃邊說：「其實我們也想過送他去英國讀書，經濟上我們勉強還負擔得起。原本打算待他考完文憑試時才考慮，但今年9月開學後聽他說起學校的事，我們不得不打算提早送他去英國。」

家長C搶著說：「有甚麼學校八卦事情快快道來，我最愛聽！」家長C是典型的香港「醒目仔」，最愛收風拿著數，見勢色不對就第一個閃開的人。

家長B：「Wilson告訴我，今年有10個老師離職了，當中有8個都是負責文憑試精英班的老師，教英文的有5個。據他所知，農曆新年後又會有兩個老師離職，其中一個是他的班主任陳Sir。那麼多好老師都離開了，我當然擔心會影響Wilson的學習。陳Sir說學校現時請人都不容易啊！」

表弟：「完全明白。根據剛才提及的中學校長會調查，教師離職人數亦處於高位，回覆調查的140間學校共有987名教職員離職，平均每間學校有7.1人離職，佔每間學校教師近百分之十，較過往兩年高一倍。坦白說，教師及學生離開香港，或多或少都會造成香港人才流失。我認為小朋友要去外國留學，為了盡快適應當地的生活及學習環境，完成中三學年已是最後該走的時機了。」

家長C邊吃牛肩肉邊說：「現時香港已有港區國安法，又已完善了選舉制度，正如中央政府所說，香港已經由亂轉治，是融入國家發展的最好機遇。你們這班所謂人才還是快快離開吧，好讓我兒子Richard留港大展拳腳！建設香港，貢獻國家！」

表弟：「對了，Richard 好像也要升中四了，他打算選那幾科呢？」

家長C：「疫情關係，你和我都少了聯絡，我也忘了告訴你他今年又留班，仍在讀中一呀！不過我不擔心，我們全家都是典型香港醒目仔女，我們就是等這個人材流失的機會上位！庸才也有出頭天呀！哈哈哈！咦！生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