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天下2 愛國心

好友看了我和羅先生討論香港的文章，嘖嘖稱奇，説沒想到像我這樣一個華僑竟能把香港的問題看得如此透徹，而且還能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知道我背景的人還以為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香港人。我告訴他其實這樣才好，要是我是香港人的話恐怕就會很容易陷入了當局者迷的困境，因為當人有時候太投入了就未必能夠持著一個客觀的態度看待事情。

我還告訴好友，除了香港，我亦關心中國，澳門和台灣，因為我一直自認是一個百分百的中國人。雖然我在海外出生和成長，從未在這幾個地方居住過，但父母親從小就給我們幾兄弟灌輸了做中國人的觀念。小時候居住的城市除了當地人，華人人口衆多，當地的華人都把他們的子女送到華僑開辦的學校上小學和中學，所以我們從小就對中國的事情耳濡目染。

長大後移民到澳洲，在墨爾本定居下來。剛來時在唐人街打工，一做就好幾年。當年在唐人街開餐館做生意的大多數是早期從廣東四邑來的老華僑，後來香港和台灣的新移民也漸漸多起來，六四後澳洲政府收留了一批中國人，大部分是留學生，除此之外，還有來自東南亞地區的華僑。經過這些年，中國人的社區續漸壯大起來。慶幸自己因爲在唐人街工作的緣故，能夠接觸到從五湖四海來這裡定居的中國同胞。雖然已不在唐人街上班多年，但還是走不出華人圈子，身邊的好友絕大多數是中國人。

記得當年在唐人街上班，有一天，午飯後在休息室看星島日報，一位香港同事剛好走進來，看到我在看中文報紙，非常驚訝，問：你會看中文嗎？我馬上反問他：我為什麼不會看中文呢？然後就把我從小受中文教育的事情告訴了他。原來很多人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偏見，總以為華僑只會講中文，不會看也不會寫，就算會寫也只能寫一些簡單的字句。有一些人更極端，根本不認同我是中國人，一直認為不在中國出生的就不能算是中國人，幸虧這種人並不多。碰上這種不講理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緘默，因為講多無用，只會傷害了自己。

還有另外一次，和一位國內好友的二哥共進晚餐。談話間，聊起了近期國內發生的事情，他忽然很嚴肅的問我：身為華僑，你愛國嗎？被他一問，我放下碗筷，斬釘截鐵地回答說：我當然愛國。然後補充一句，但我不愛黨。好友的二哥聽後非常驚訝，像觸了電一樣，張大嘴巴，良久不能説話。後來才用一個不能相信的眼神看著我，高聲疾呼：沒黨怎會有國？很明顯，這位二哥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能夠聽到這樣一個他認為反常的理論。因為像所有的國內同胞一樣，他們從小被灌輸和培育的愛國情操，就是愛國就一定要愛黨。這是在一個典型的共產政權、一個專政和一個像北韓獨裁國家才會出現的現象。

事實上，愛國和愛黨確實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理念，不能相提並論。試問一下澳洲人，愛自由黨就等於愛國嗎？不愛工黨就等於不愛國嗎？答案非常明顯，支持自由黨和支持工黨的人都可以非常愛國。

好友的二哥聽了我以上的解釋，不置可否，因為從來沒有人給他面前提過這個對他而言是一個新的言論。當他正在沉思的時候，我又提出另外一個例子，問：你覺得孫中山先生愛國嗎？他馬上回答：這還用問嗎？言下之意，孫中山先生毫無疑問是一個愛國者，但他的愛國情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嗎？這就要視乎我們站在那一個立場而言了，試想想滿清政府會認同孫中山先生是愛國者嗎？由此證明，愛國和愛黨是兩回事，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好友的二哥聽了之後，沈默不語，嘴巴雖然不説話，腦袋卻一直在思考著討論的議題，雖然沒出口反駁，反應卻像新約聖經所說的那一位見耶穌的年輕人一樣：「那年輕人聽了這話，就憂憂愁愁地走開了。」因為對二哥來說，愛國等同愛黨這種根深蒂固的思維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