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議會之聲」公投在即

原住民議會之聲的宣導者為此開始了為期一周的行動宣傳，目的是說服選民改變現狀。自阿爾巴尼斯當選澳洲總理以來，他就多次公開發聲，指出在致力於將澳大利亞從君主立憲制過渡到共和國的同時，其首要任務是在憲法上承認澳大利亞原住民在議會中的話語權；而把澳洲憲法修改, 成為共和國將在第二或第三任期內推行。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個重大的全國性問題，將會將澳洲帶向何處，全民公投結果無法預料。

對新來到澳洲的移民, 大多不瞭解澳洲憲法和政制, 在華人社區之中, 很多人都不瞭解原住民與澳洲的關係。最近很多人聽到將要進行公投, 成立原住民議會之聲, 不少人都在問, 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通過公投修改憲法

澳洲是君主立憲的聯邦, 因此澳洲憲法是可以修改的。過程是在議會, 得到議員們同意, 然後提交全民公投, 每一個公民可以就要表決的事項表示支持或反對。若公投內容得到多數支持, 並且在6個州中超過一半州份都取得大多數支持, 就可以寫進憲法, 由澳洲皇帝簽署, 成為新的憲法。這一個過程稱為Referendum公民投票, 是處理憲制的途徑。

至於非關憲法事務, 也可以舉行公投, 稱為Plebiscite。澳洲就非憲制事務進行過4次全民公投,包括1916年強制徵兵及1917年是否向海外增兵, 這是就第一次世界大戰作出的全國決定。而在1977年, 澳洲選定國歌, 進行公投, 這一次公投並不是強制性。2017年, 澳洲就同性婚姻立法, 進行公投, 結果是修改了婚姻法, 接納了同性婚姻。

全民公投的意義

今年下半年，澳大利亞很有可能將就原住民話語權寫入憲法進行 23 年來的首次全民公投。月初，在奇夫利研究中心大會的主題演講中，總理阿爾巴尼斯敦促澳洲人支持「原住民議會之聲」的提議，認為這是一項全民共用的國家成就，也是縮小差距和改善生活的一種手段。修改憲法將保護未來後代的話語權，並且對於澳大利亞原住民來說，將是第一次。《烏魯魯宣言》背後的關鍵人物之一——法學教授梅根·大衛斯表示，原住民在議會擁有話語權是顯著改善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峽島民生活的最佳方法。

然而，2009 年的全國人權磋商表明，澳大利亞公眾對國家的政治和法律制度、憲法和全民公投程式缺乏認識。全民公決是對特定問題的全國性投票，可能會修改憲法。這是一項強制性投票，就像在聯邦選舉中一樣，人們必須同意或不同意聯邦政府提出的提案、法律或政治問題。它需要雙重多數並且至少有四到六個州都同意才能通過。自 1901 年以來，共有 19 次全民公決，但在44 項憲法修正案的提案中，只有 8 個修正案獲得批准，成功率並不高。其中在1967年至1988年間, 就選舉制度等問題, 在22年間, 進行了6次公投。可以說, 這段時期, 在二次大戰後, 澳洲社會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對如何管理澳洲就有不同意見。當然，必須要提的是，在已經獲得成功的最重要的公投中，最重要的一次就是 1967 年關於 「把原住民納入澳大利亞人口普查範圍」寫入憲法的全民公決。

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峽島民委員會在2004年被指控腐敗後被廢除，而憲法規定的原住民之聲機構一旦寫入憲法後，則將要求當時的議會在發現該機構不能正常運作時對其進行改革，而不是將其廢棄。這點至關重要——確保原住民始終在議會擁有話語權，從而改變原住民作為一個任人踢來踢去的政治足球的悲慘命運，對於原住民的建設具有更持久的、可持續的和長期性的影響。

民眾做好公投準備了嗎

只是修改憲法並不容易。自由黨尚未就是否支持「原住民議會之聲」的立場作出承諾，達頓稱關於該機構如何運作的細節並不清晰。總理阿爾巴尼斯則多次否定有關說法，他提及一份由原住民領袖卡爾瑪（Tom Calma）和蘭頓（Marcia Langton）起草的報告在 2021 年已遞交給前聯盟黨政府，並對「原住民議會之聲」機構如何運作進行了詳細闡述。但譚保認為阿爾巴尼斯的說法「荒謬」，因為該報告尚未正式被採納，成為政府政策。

在全民公投中獲得勝利的關鍵，是要幫助人們理解這次公投是關於什麼，為什麼我們需要它，以及為什麼投贊成票很重要。而此時，澳洲民眾對於「原住民議會之聲」的細節還知之甚少，畢竟當人們想知道為甚麼而投票，這是極其合理的要求。近日，澳大利亞天主教大學榮譽教授、憲法律師葛列格·克雷文對未指明的支持者進行了攻擊，指出這一堅定的集團要求不要有細節，這樣它就可以在公投後支配這個模式，而不管民眾或政治傾向如何。細節的缺失，令大家對可能到來的公投詬病良多。

大多數在這裏長大的澳大利亞人都會同意原住民應該對澳洲社會有一定的發言權, 對於支援原住民之聲——這一共識並未受到太多挑戰。但對於第一代的移民, 這些人約佔澳洲人口1/3, 到底他們對原住民有多認識?對原住民的憲法權利是否瞭解?又或是他們是否贊成設立原住民之聲這機制, 來讓原住民可以向澳洲聯邦議會表達有關他們問題的看法, 其實沒有人很清楚。

就算是支持這一概念的人, 但對於將其納入憲法則還會有很大疑問：將其寫入憲法會是一個更為明確的決定，即對議會的話語權和與原住民的協商將是不能被忽視的事情。換言之，澳大利亞人將被問及他們是否支持在憲法中規定設立一個原住民議會諮詢機構，選民需要對這一問題做出是或否的回答。該機構沒有否決權，但會就影響原住民的政策向議會提供建議。只是這些已知的資訊十分含糊不清——提出的建議有怎樣的效力，議會需要如何回應，等等。如果人們不確定，那麼依照以往經驗，選民極有可能會投反對票。如果公投完全失敗，這將使澳大利亞原住民倒退20年，對原住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到底要決定甚麼?

在上一屆大選中, 工黨表明會對設立原住民之聲進行公投。因此已有組織組成推動公投設立原住民議會的機構, 現時主要為”From the Heart”這一個組織, ( https://fromtheheart.com.au/) 。From the Heart提出三個表述要求進行公投, 包括:

1. There shall be a body, to be called the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Voice.(要設立一個稱為原住民及托雷斯海峽海島居民之聲的機構。)

2. The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Voice may make representations to parliament and the executive government on matters relating to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peoples. (原住民及托雷斯海峽海島居民之聲可以就有關原住民及托雷斯海峽海島居民事務向議會及政府行政部們提交意見。)

3. The parliament shall, subject to this constitution, have power to make laws with respect to the composition, functions, powers and procedures of the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Voice. (議會在憲法之下, 有權力就原住民及托雷斯海峽海島居民之聲的組成、功能、權力及程序制定相關法律。)

而在公投之中, 全澳洲人會被要求是否支持修改憲法來設立原住民及托雷斯海峽海島居民之聲。(Do you support an alteration to the constitution that establishes an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Voice?)

不容樂觀的公投

既然提出原住民議會之聲入憲，那麼必然有現實的需求，目的就是讓原住民當地社區在共同設計和共同決定發生在這些社區的事情方面有更大的發言權。因為，在以往影響生活的政策和決定制定過程中，聯邦和州政府通過地方政府和高峰組織來做這件事，他們在制定立法、計畫和服務時經常與他們協商，而澳大利亞原住民總是被排除在外。回顧1967年的成功公投，當時90%的澳洲人投票取消了憲法中關於原住民不包括在人口普查中的條款，56年後新一代澳洲人會選擇在憲法中承認澳洲原住民嗎？目前形勢尚不明朗。

就連原住民領袖——全國原住民社區控制健康組織的行政總裁特納（Pat Turner）近日都表示，她看不到邁向憲法承認的方向，也沒有足夠的細節說明這個「原住民之聲」將如何運作。而綠黨原住民事務發言人索普（Lidia Thorpe） 受訪時也表示，國家還沒有準備好對「原住民之聲」進行公共投票，而且在聯邦和原住民之間簽訂一項國家條約之前這麼做是有風險的。自年初以來，就有強硬左派發生攻擊「原住民之聲」，認為原住民社區「應該得到更多」的發言權。澳洲國慶日當天，更是爆發主題為「主權優先于voice」的集會，抗議領袖們宣稱必須先達成主權條約。

總理阿爾巴尼斯的願景是好的，希望在其任內快速推進這項工作，只是現實是不明朗的。如今關於「原住民之聲」的質疑聲不斷：這一機構究竟如何運作，其能否代表偏遠地區的原住民；其結構是否有效，還是只是類似於之前失敗的土著及托雷斯海峽島民委員會（ATSIC）的另一層官僚機構；它是否會干擾政府系統，而這一系統在過去一個多世紀中使我們的國家保持了穩定與和平的民主……阿爾巴尼斯上任第二年就要推出這一細節不清晰的全民公投，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時機，以目前各方的反應來講，前景堪憂。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