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迴演講」中的澤連斯基

美國《時代週刊》、德國《明鏡》週刊、法國《觀點》雜誌等權威媒體先後將澤連斯基作為封面人物。澤連斯基的這一波演講旋風並非一味地呼籲該國聲援烏克蘭，而是聯繫該國歷史上受到外部侵略的歷史重要事件，試圖引發共鳴，影響深遠。

言辭不是彈藥 卻可以產生比彈藥更強大的威力

俄羅斯2月24日入侵烏克蘭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拒絕撤離，選擇留在基輔帶領人民抵禦俄軍。他不僅利用社交媒體鼓舞烏克蘭人為自己的國家而戰，還向歐洲議會、英、加、美、德等國議會發表激情演說，爭取國際社會支援，敦促國際社會關注烏克蘭千萬民眾喪失並逃離家園人道危機。他的演講把真情實感、普世價值及對各國的歷史參照融為一體，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力。

3月1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第6天，澤連斯基向歐洲議會發表視訊演說，這是他通過網路連線方式對國際社會展開的第一場演講，開始就表示自己是在俄軍的轟炸間隙講話，「我們正在為了權利和自由獻出生命。」第一句話就抓住了聽者。緊接著向前一天在炮火襲擊中喪命的16名孩童致哀，針對普京控訴說：「昨天你殺了16個孩子……這是什麼特別行動？」澤連斯基指出，烏克蘭人民正為自由、生命及生存而戰，「生命一定會戰勝死亡，光明一定會戰勝黑暗。」聽者無不動容。

現代化戰爭中，新媒體特別是視頻媒體是至關重要的，它傳播真相，具有衝擊力和可信度。在演講中，澤連斯基也運用了視頻而且很成功，在對美國議會的演講中，他播放了一段俄軍攻擊轟炸烏克蘭城市，給平民造成嚴重傷亡的視頻。視頻中，導彈和火箭從天而降，摧毀了公寓和居民區。烏克蘭民眾匆忙逃難，奔走不及遭受傷亡。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或者受傷後身上血跡斑斑。畫面中還有平民遇襲死亡後就地被掩埋的鏡頭。會場上播放這一視頻時，座無虛席的會議大廳鴉雀無聲。而澤連斯基重新出現在螢幕上時眼睛裡含著淚水。同時，他提及1941年12月7日發生的珍珠港空襲以及2001年的「9·11」恐怖襲擊，稱烏克蘭民眾每天都在經歷猶如「9·11」般的噩夢，引發了美國民眾的高度共鳴。要知道，澤連斯基是美國歷史上首位通過視頻向國會參眾兩院發表演講的外國領導人。他在會議大廳前方的大螢幕上現身以及演講結束時，兩次受到全體國會議員起立鼓掌的致意。澤連斯基的演說激發了美國議員的熱情，成功地把美國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聚集在一起。

在德國議會演講時，澤連斯基引用了美國前總統雷根1987年在柏林牆前發佈的演講，呼籲德國奧拉夫·朔爾茨：「請立即推倒這道牆吧！」並指責德國在俄烏危機中採取消極態度。具有猶太血統的澤連斯基向以色列國會發表講話，對以色列不願向烏克蘭出售其鐵穹導彈防禦系統提出質疑，「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導彈防禦系統是最好的……而且你們肯定能幫助我們的人民，拯救烏克蘭人與烏克蘭猶太人的生命」，更是引用納粹德國「最後解決方案」屠殺猶太人的歷史指控俄羅斯正在針對烏克蘭大屠殺。這是澤連斯基對外求援的最新呼籲和最新演講。澤連斯基的下一場重要講話，將在聯合國大會發表演講。

不放棄俄羅斯民眾 和平是共同願景

上周日淩晨，澤連斯基發表視頻講話稱，烏克蘭安全與國防委員會已決定禁止多個親俄政黨繼續活動，明確指出相關政黨的政治家們煽動分裂和叛變的企圖不會得逞。同時，澤連斯基再度向俄羅斯民眾喊話。他表示，兩軍交戰的陣地上，陣亡俄軍的士兵已經「堆積如山」，「我想問一下俄羅斯民眾，難道你們真的沒有覺察到這些損失嗎？現在已經有一萬四千名俄軍士兵喪生，這意味著一萬四千個母親、父親、妻子和孩子失去了親人，對此你們毫無察覺嗎？」

在號召俄軍投降的同時，澤連斯基向俄羅斯士兵保證，被俘虜後的待遇會比他們在俄羅斯軍隊中的待遇更好。此舉試圖瓦解俄軍士氣。相比於澤連斯基的持續公開演講，俄方則顯得頗為沉默，對於外界各種指稱俄方損失數百輛坦克和數千輛技術裝備未作回應。只是就烏克蘭而言，澤連斯基通過他與普京的鮮明對比在他個人身上演繹了自由民主與威權主義之間的鬥爭，推動世界包括俄羅斯在內作出選擇。

俄羅斯軍隊於對烏克蘭發動襲擊已近一月。上周日淩晨，基輔、馬裡烏波爾和哈爾科夫等多地都發生了激戰。隨著戰事的持續，平民傷亡數字也在不斷攀升。哈爾科夫市政當局表示，過去三周以來，僅在該市就有266名平民死亡，其中包括14名兒童。這座戰前擁有150萬人口的烏克蘭第二大城市目前仍處於俄軍的包圍和炮擊之下。有關烏克蘭戰況及平民傷亡的資料，目前無法進行獨立核實：烏克蘭方面公佈烏軍傷亡數字則為1300人，而俄羅斯官方只承認有大約500名官兵在烏克蘭陣亡。與此同時，試圖逃離烏克蘭的難民人數也在不斷增多。

聯合國方面宣稱，迄今為止已有大約330萬人逃離烏克蘭，僅進入波蘭境內的烏克蘭難民人數就多達大約200萬。此外，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官員署還在瑞士日內瓦表示，目前在烏克蘭境內的難民人數更多達650萬人。德國聯邦員警目前共登記註冊了20萬7742名來自烏克蘭的戰爭難民，而實際數字可能多得多。各聯邦州教育部門認為，進入德國的烏克蘭難民中，半數以上是兒童和青少年，學校和幼稚園必須做好為這些未成年人提供教育機會的準備。

八十年前世界經歷了二次大戰歷史上的至暗時刻，如今是烏克蘭的至暗時刻，美麗的國家成了戰場，自由的國土正在遭侵略者殘暴地屠戮。無數熱愛這片土地的人們不得不背井離鄉，過上流離失所的生活，而在向俄羅斯民眾、軍隊的喊話中，包含著人類嚮往和平的普世價值，無論你來自哪裡，什麼政治立場，儘快終結這場慘烈的戰爭，才是人心所向。

個人風格凸顯的領導力在戰時格外珍貴

澤連斯基在整個戰爭期間的露面，從自拍視頻到採訪，都有類似的個人風格。他穿著軍服，而不是西裝。這告訴他的人民他知道他們正在經歷什麼，並提醒西方領導人他們幾乎無法想像他正在經歷什麼。他用自拍風格開始了一段在總統辦公室的視頻，先拍攝了他窗外的街道——再一次表示，我在這裡——然後帶著你穿過大廳來到他的辦公桌前。

表演，無論是在電視上、在競選活動中還是在地堡中，都是在給抽象意義塑造形象。表演是領導力的一部分，這麼說並沒有侮辱之意。澤連斯基對歐洲領導人的戲劇性演講激發了歐洲大陸的反應，讓一位翻譯感動到落淚。他在英國議會的講話呼應了1940年納粹在歐洲推進時溫斯頓·邱吉爾的話，「我們將戰鬥在空中、在海上、在沙灘、在樹林、在城市、在鄉村，我們將戰鬥到底決不放棄。」澤連斯基說，這是在激發英國去在烏克蘭的危機時刻中看到自己的歷史。

我們看到澤連斯基出現在演講的大螢幕上時，一般是草綠色的體裇，鬍子拉碴。他不用過於誇張的肢體語言，這樣會讓聽者不舒服，但是又不能沒有適當的肢體語言，這樣會顯得呆板。似乎他的臉上總帶著硝煙，似乎剛從戰場上下來，隨時準備回戰場。他不能面帶微笑，也不能面帶悲哀，他要用堅定掩蓋住悲哀，在堅定中也要有勝利的信心，這樣才能打動聽者。他當然知道，聽他演講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要打動他們，即便是表演也要不露痕跡。

儘管受戰時條件所限，這一系列演講都只能線上上進行，但並不妨礙觀眾們的熱情，每場演出都座無虛席。澤連斯基儼然成為了西方世界萬眾矚目的焦點，不止是西方政客，美國的流媒體平臺網飛也發現了這個「流量密碼」，迅速宣佈重新上映他在當上總統之前主演的喜劇《人民公僕》。眾所周知，澤連斯基正是因為在這部電視劇中成功扮演了一位剛直不阿的總統，才被烏克蘭民眾所熟知，進而參選總統，一舉進入政壇。

真會演講——這大概是絕大多數人聽了澤連斯基的系列演講之後的感歎。這當然與他的演員出身有關，而更多的還是由於國際社會多數國家實行選舉制度而自然導致的結果：作為一個政治人物，用演講來爭取選票是必要的一罐，無論他們是不是演員，口才出眾是前提，即便用專門的寫作班子提前準備，演講現場還是要政客通過自己的大腦自己的嘴，是讓一個個字元活起來，奔騰起來，直入聽者的心田，簡言之，就是善於打動人。

中國有句古語：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無論俄烏戰爭的走向如何，澤連斯基在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裡已經通過自己的和其他的社交媒體向全世界發佈了自己的形象，堅守在基輔，拿著武器在第一線，疲倦中的堅定，和政府官員的兄弟情誼，和人民的休戚與共。時間將證明，誰站在了歷史正確的一邊。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