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殘疾保險計劃亟待改革

本屆大選前，聯邦工黨就表示十分不滿該計劃的實施現狀，計劃一旦上臺便將它徹底改革。如今，工黨成功當選，開始兌現承諾的時刻到來了。

人士變動是第一步

隨著工黨的比爾·肖頓（Bill Shorten）被任命為國家殘疾保險計劃（NDIS）部長，關於國家殘疾保險局 (NDIA-The National Disability Insurance Agency)負責人馬丁·霍夫曼在該機構的未來有很多猜測。而上週三，該機構的一份聲明證實，馬丁·霍夫曼已辭去NDIA首席執行官一職。霍夫曼在擔任 NDIA 負責人期間飽受爭議，肖頓是他最直言不諱的批評者之一。就在聯邦選舉之前，肖頓告訴《衛報》，NDIA 領導層已經失去了殘疾人社區的信任。如此看來，此時霍夫曼辭職也是順勢而為。

霍夫曼於 2019 年 11 月接任 NDIA 的領導職務。面對霍夫曼的辭職的消息，澳大利亞殘疾人協會總裁薩曼莎·康納表示，其辭職為大家提供了一個機會，可以讓人們反思在該機構的高級管理層和外包勞工雇傭隊伍中雇用了多少殘疾人。參議員約翰（Jordon Steele-John） 也表達了同樣的觀點，他在推特上表示，下一任 NDIA 首席執行官應該是殘疾人。

明顯地, 前任聯盟黨政府並不認同這樣的觀點。管理局的管理層或最高領導，應否由殘疾人仕出任?沒有任何理由殘疾人仕的決策者或執行者一定要是殘疾人仕， 就如醫管局的領導不一定要是醫護人員一樣。不過現時NDIA的管治團隊， 確實是沒有多少殘疾人仕或是與服務殘疾人仕有關，卻又是事實。可以見到， 前任政府沒有考慮社會及用家對管治團隊的基本期望，就是要懂得殘疾人仕的需要。現時NDIA團隊中，佔了３／４的是精算師、財務管理及行政管理背景。結果在多年推動NDIS的時候，焦點常是如何向社會交待公帑的使用，而不是服務質素。可以說，做成今天的不滿局面，前任政府組織這工作的策略是主要原因。

NDIS為誰服務?

國家殘疾保險計劃（NDIS）是為提升澳大利亞的殘疾人士服務所設計的計劃。這個計劃在提出之初，其願景是通過一種新的提供個人化的支援方式，給殘疾人士以及他們的家人和照顧者在做決定方面提供更多的選擇和控制。NDIS資金通過保險計劃提供，但是由個人化的並且由殘疾人士和他的家庭或者提名的支持者進行管理。根據統計數字，患有殘障的澳洲人，有大約 430 萬人。而在 2021 年初，參與 NDIS 計劃已約有 43 萬人。

只是弗林德斯大學（Flinders University）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NDIS實際上辜負了澳大利亞許多最為弱勢的人，大約有一半的NDIS參與者所獲的支援服務減少，或者在新項目中毫無改善；多達五分之一的人則表示，他們覺得這個專案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苦了，其中包括了許多原住民。對於大多數新政策來說，如果該政策導致明顯的少數派感覺自己的處境惡化，就足以引起人們的擔憂。看來，無論是誰將接任NDIS首席執行官一職，這都是份燙手的山芋，很多系統內部的沉屙亟待需要清除。

最多人投訴的是殘疾人仕要掌握很多有關服務的資訊，才能有效地運用所取得的資源，變成服務。殘疾人仕是用家，應該對服務的質量有發言權，也應有權力決定資源放在哪裏最適合自己。不過，用家卻不一定能知到巿場上，有哪些服務適合自己，並且也無法令到巿場上會出現適合自己的服務。NDIS假設用家對服務資訊的掌握及服務的存在，明顯是一廂情願。

是的，一個人有殘疾，跟他是否懂得有甚麼服務能幫助自己，有甚麼關係呢？與修車不同，駕車人仕大都不懂修車，但只要到兩三間有口碑的修車行，大部人都應該會知到自己的車要哪一種服務。明顯地給殘疾人仕提供的服務，遠比修車服務複雜，雖然NDIS有提供資源給支援聯絡員提供協助，但要教育殘疾人仕認識及明白可以取得的支援，卻遠超這些聯絡員能輕易成，構成了今天用家對取得合適自己的服務，變得更不容易。

加強監管時不我待

現金、金條、加密貨幣、豪車、珠寶、毒品……為這樣放縱奢侈的生活買單的，竟然是澳洲納稅人資助的殘疾人保險計劃。過去幾年來，NDIS詐騙行動組與澳洲聯邦員警（AFP）合作，起訴騙取補助金的人。但自2018年成立到2020年底，僅有三個人被定罪。新任NDIS部長比爾·肖頓剛上任，就對有組織的犯罪分子通過謊稱為殘疾人提供服務來「詐騙」政府的做法表示擔憂，並表示將對NDIS的監管工作進行整頓。

獨立媒體Crickey的一項調查就曾表明：NDIS內部的欺詐行為比比皆是。一位前調查員說，低級別的欺詐行為甚至沒有被起訴；虛開發票的情況很普遍，一些公司收取兩倍或三倍應收的費用。納稅人的錢需要 「負責任地」使用，打擊欺詐、無能的以及明知帳單最終將由政府機構支付而故意多收殘疾人費用的服務提供者的行為勢在必行。

過去，NDIS有要求使用撥款者交由註冊會計師擔任的計劃經理，管理付款事宜，不過也容許殘疾人仕自己管理。在面對欺騙政府行為，是否使用專業人仕管理就可以解決呢，到今天，政府其實沒有說明，令人費解。要是NDIS的管理要進行改革，相信這是一個不能不解決的問題。

架床疊屋無所適從

如何讓越來越多的人獲得NDIS，這是一個結構性問題，同時如何為不在NDIS服務範圍的人提供其他支援，也需要更多的政府作為。比如，聯邦政府如何與各州和領地合作，以確保公立學校能夠更好地滿足有學習障礙的兒童，以便他們不被強加入該計劃，而通過教育系統提供足夠的支援；比如除了數萬名符合NDIS要求的精神病患，對於更多偶發精神疾病的人——這一無法得到NDIS服務的人群，如何提供其他社會性服務，在現有的社會服務框架內是否具備足夠的社區支持。這些當務之急的問題無法再拖延下去。雖然肖頓先生未表示他是否計劃與各州重新談判NDIS資金協議，但他確認了會在今年年底前開始對自動債務索償系統（Robo-Debt）發起皇家委員會調查。

設想中，NDIS旨在簡化人們獲得所需支持的途徑；現實裡，NDIS服務與包括州和聯邦官僚機構在內的所有其他政府部門重疊——重疊意味著聯邦政府和州政府需要合作，而這總是很困難的。此外，NDIS支持提供商可以包括私營部門、非政府機構的註冊和未註冊組織，以及也在適應和操作複雜系統的個體經營者。

也有人指出，在實施NDIS之後，各州政府減少了其他給殘疾人仕的支援。NDIS的目的是協助殘疾人仕發展，其它輔助性質及沒有具備發展性目標的服務，似乎被忽略了。如何解決這問題，看來是刻不容緩。

新官上任三把火，肖頓先生身上的擔子著實不輕。

需大刀闊斧改革

國家殘障保險計劃由國家殘疾人保險局（NDIA）管理，並由NDIS品質和保障委員會監督。NDIS計劃于2013年立法，並在近幾年在澳大利亞各州、領地全面實施、獨自運行。最新預計表明，NDIS將從現在的近52萬客戶增長到2024-25年的67萬，到2029-30年將達到近86萬。NDIS年度財務可持續性報告預測，該計劃的成本將從本財政年度的290億澳元增長到2024-25年的410億澳元和2029-30年的590億澳元。全民醫保Medicare則預計在下一個財政年度花費314億澳元。

目前，該計劃專案的工作人員面臨著巨大壓力，許多有經驗的殘障工作人員也紛紛離開了這一行業。國家殘疾人保險局（NDIA）的工作人員報告稱「人們對工作量和壓力的擔憂日益增加」，並且「該機構內部的人員流失率相當可觀」。NDIS推出已有若干年時日，仍然有許多實際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如今看來，NDIS的實施速度太快了，對於推出NDIS的實際方面，很多思考還不深入，從而導致實施起來問題重重。

同時，在過去幾年NDIS試點推廣、全面實施的過程中，原住民社區以及文化和語言多樣性社區居民也往往沒有受到相應的關注：其社區與澳洲的社會服務機構如何更好地溝通，共同合作來推動包括殘障服務在內的社會服務的可及性和服務品質的提高，是否有相應適當服務能力——包括專門的專業知識和文化的能力——的服務供應商，等等，都需要納入新一屆政府的改革計劃中。

令到華人特別關注的是，NDIA的週年報告指出，多元文化社區人仕佔了人口比例４５％卻只佔NDIS客戶的９．２％，是否有不公平的情況。不過NDIA的年報認為由於多元文化人口比重較高的地區，申請參加NDIS的比例與其它地區相若，因此認為這差距會是因為參加者沒有刻意表明多元文化背景所致。事實是否如此，相信NDIA不可能用一個解釋來推搪過去，NDIA絕對有責任深入調查，找出真相。

國家殘疾保險計劃（NDIS）的出現是為了讓殘疾人士對於他們的支援服務，以有更好的選擇和控制。而最瞭解他們的需求的人，就是殘疾人士自己。因此，未來的服務中，只有上至NDIA這一牽頭組織，到NDIS的服務機構，學會在提供服務的過程中轉換思路，不僅僅把社區中的NDIS使用者看成是服務接受者，同時更把殘疾人士看作是提升機構服務能力的學習來源，這一計劃的初衷才有可能真正被實現。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