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110隱憂無限

該服務可以幫助中國僑民和遊客解決日常問題，但它們也是複雜的全球監視和控制網絡的一部分，使得中國政府的手能夠遠遠地伸出中國的邊界，引發人權組織擔憂。

令人不安的「長臂管轄」

據總部在西班牙的國際人權組織「保護衛士」（Safeguard Defenders）近日發佈的報告以及中新網的報導，福州市公安局已經在21個國家的25個城市，設立了共30個「海外警務服務站」。服務站的業務全部是中國大陸公安管轄的事務，例如換駕照、交管、戶籍、出入境、身份證期滿更換、委託書核實等。此外，中國福州市公安局還在2022年1月20日設立了「海外110」報警平臺，包括電話報警、微信報警、郵件報警等等。

這些服務站有時也被稱為「聯絡點」。中國當局表示，警方的行動會使用面部識別技術為中國公民服務（如上述所稱更新身份證、護照和駕照等）。但細推敲這些服務點的設置目的，既不是外交方面的需求——警務合作可以依靠國際刑警，也不是關於身份方面的需求——使領館完全可以代替行使身份驗證功能。國際人權組織擔憂，這些在海外的中國警務辦事處可能被用來針對持不同政見者，或強迫人們返回中國，面臨潛在的政治化審判。同時，這些警務服務與外國的當地的華人海外同鄉會、統戰工作組織相聯繫，而這些同鄉會又與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有著密切聯繫。這也是以一種隱秘的方式監控海外華人社區。

用於追蹤嫌疑人並將其送回中國的關鍵方法，涉及所謂的「勸返」行動。這可能包括追蹤目標人在中國的家人，以便通過恐嚇、騷擾、拘留或監禁等手段向他們施壓，迫使他們說服家人「自願」返回。例如，今年2月，山東省萊陽市政府通過他們在緬甸的海外警僑服務站發出通知，要求非法滯留在緬甸的中國公民回國，並警告說，如果他們不回國，他們的親人會有麻煩。這還涉及在在線接近目標人，或者通過國外的臥底特工接近這些目標，以威脅和騷擾嫌疑人「自願」返回。

究其本質，這些行為無非是想灌輸一種恐懼 ，即華人即便身處海外，也有被跟蹤的危險。相應的這些行動不僅無視了官方的雙邊警察和司法合作，違反了國際法規，也極有可能通過非法的方法建立平行的警務機制，從而侵犯了第三國的領土完整，隱患無限。

灰色地帶不容小視

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已與中國國家級警察機構——國家公安部簽署了若干協議，以打擊跨國犯罪，並在一系列領域保持合作。只是即便澳中兩國已有打擊國際犯罪的協議和框架，中國還是設立了海外聯絡點和警察局。

2019年，中國溫州警察當局舉行過一個官方啟動儀式，大肆宣傳悉尼聯絡點，溫州警察局長羅傑說，與其他城市相連的海外聯絡點是對習近平的「一帶一路」框架的「積極回應」，這為溫州僑民提供了便利。而澳大利亞並沒有與中國簽訂過「一帶一路」協定。澳大利亞溫州工商總會一位發言人告訴ABC，警方的聯絡點已關閉，與該組織沒有聯繫。但當ABC就悉尼聯絡點與中國溫州警方聯繫時，溫州警方說聯絡點仍在運作，並讓ABC聯繫澳大利亞溫州工商總會。而當媒體聯繫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詢問中國員警在澳大利亞的行動是否合法時，一位發言人聲稱，「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不予置評」。

一名化名Zoo*的中國年輕女性持工作假期簽證住在墨爾本，由於其在墨爾本組織集會支援香港抗議者和舉報人李文亮，她本人被中國警方追蹤和騷擾，其尚在中國的父母每週都要到中國警察局「報到」。近日，Zoo*在推特上受到了死亡威脅，已報告給維州警方。只是中國使領館尚未就此做出回應。

中國政府對外長期滲透，包括跨境執法在內，但在東南亞鄰國當中，只有新加坡特別在意並禁止中國這種活動。而目前的「海外110」從2018年開始公然存在，疑似「獵狐2014」與各國司法協作的延續。很難說，所在國的警方對這些服務站毫不知情，畢竟相應追逃行動波及異議人士，肯定會有人向當地警方或者相關部門舉報。所以極大可能是所在國的警方默許了中國當局的海外110行動，而形成了一條沒有法律規定但卻實際存在的灰色地帶。

透明度是當今時代的稀缺品

其實，中國國家安全機構在海外重大城市派出人員，對當地華人進行監視、騷擾和脅迫，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兒。近些年陸續有報導稱，中國警方秘密非法探訪，向「逃犯」施壓，要求他們返回中國，威脅要傷害家人。在一起案件中，兩名中國員警于 2015 年抵達墨爾本，脅迫一名是法輪功學員的旅遊巴士司機返回中國接受腐敗指控。該男子說，這些指控是他冒犯的一位前老闆捏造的。

2008 年，當奧運火炬經過坎培拉時，中國安全人員幫助協調了中國學生時而發生的暴力集會。在收到美國當局的舉報後，澳大利亞拒絕了一些前往這裡的中國情報人員的簽證。2019年昆士蘭大學校園內對民主派學生的暴力襲擊也很可能是中國安全人員協調的。澳大利亞安全情報組織曾在一份報告中暗示中國當局曾經威脅要傷害在澳大利亞的中國僑民，包括他們在中國的家人。

曾經的「秘密警察」行動還有所隱瞞，如今的「海外110」則更為外顯——以説明服務當地華人生活為名，行監視管控威嚇之名，使得無數華人即便身居海外，依舊身陷恐懼之中。而從海外的警方回應來看，當地政府對海外華人的保護力度還不夠。雖然各國政府都有表態，任何在該國領土上活動的外國都必須遵守該國法律，只是目前明確表示要對中國警務點展開調查的只有歐洲兩國——愛爾蘭和西班牙；其他國家下一步的行動尚且模糊。

近年來風雲變幻的國際形勢讓人們意識到一件事：透明度和信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只是中國警方在海外的行動範圍既缺乏說明又缺乏透明度，則給人們平添了太多不確定的憂慮。

英國曼徹斯特城領事館毆打事件

隨了在海外設立警察相關機構是否干預別的國家管治, 引起關注外, 上週日於英國曼徹斯特城中國領事館外, 發生總領事走出館外把示威的香港人推入領館門內毆打, 整個過程即時向全世界發佈。中國政府事後曾表示,示威者在領館範圍內違反法律, 侮辱國家領導人, 導致事件發生。不過示威者表示他們只是在領館門外進行抗議活動, 並未進入領館範圍。而在英國任何和平示威抗議活動, 都是法律容許, 不必申6啨, 因此沒有違反英國法律。至於在抗議活動中侮辱國家領導人, 並非法律管轄範。相反, 事件涉及外交人員在領館範圍外進行劫持、綁架及毆打行為, 已是很明顯的事實, 在英國社區引來極大討論。

到底中國領館作為外事人員, 具備外交豁免權, 但他們所作的行為若是與身份不相稱時,他們最多是被列作不受歡迎人物,驅逐離境。這樣領館人員的行為, 會否比大多數國家所能容許的更多?而中國長期容許領事館人員從事這些活動, 會否構成干預別國的管治?

曼徹斯特城事件發生後,曼城巿長Andy Burnham表示不能容忍示威者被毆打, 一定要徹查事件。不少英國議員表示影片清楚顯示曼城中國總領館總領事鄭曦原牽涉事件之中, 應該被列作不受歡迎人物, 要被驅逐出境。

中國警察要在別的國家執法, 明顯地沒有法理基礎。不過中國領事館在世界各國的同意下, 確實有一定的權力, 提供一定的國家活動。但若這些活動與當地法律相違背時, 例如是否容許侮辱國家領導人? (在中國可能是違反國安全法的行為)是否容許抗議活動在領館門外進行 ? (在中國所有抗議活動都可能是違法的), 時, 領事館工作人員, 因受外交豁免的緣故,會否構成司法干預呢?

總結

在中國日益強大並且大量中國人移民多國, 中國加強對曾經是中國國民的管治和監控, 已對不少國家構成具體衝突。中國警察還是外交人員,在透過當地華人社區組織, 向有華裔背景居民提供照顧、關懷、諮詢、勸說、建議時, 要以怎樣的方式進行, 才能不違反當地法規, 而行動又不影響外交關係, 相信是中國及世界各國要正視的問題。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