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史上最大洗錢案浮出水面

消息一出，整個澳洲華人圈震動。事件目前還在不斷發酵中。

華人換匯 一夜爆雷

經過長達14個月的調查，聯邦員警於10月25日在全國採取行動，調派240多名員警和92名專家對位於墨爾本、悉尼、布里斯班、阿德萊德和珀斯的長江換匯辦公室及相關人員的住宅進行了搜查。此次行動中，聯邦員警在墨爾本逮捕了七人，查獲扣押了價值5000多萬澳元的豪車和財產。根據聯邦警方發佈的聲明，七名嫌犯年齡介於33歲至40歲，其中四人是中國公民，三人為澳洲公民。

長江換匯成立於2012年，在全澳設有12家貨幣兌換網點，是澳洲最大的獨立匯款機構之一。新冠疫情期間，澳洲許多國際遊客和留學生都已經回國，長江換匯卻在沒有明顯商業擴張理由的情況下，開設了新的營業點，引起警方懷疑。過去三年，長江換匯轉移資金超過100億澳元，其中大部分是合法交易；但同時，聯邦員警指控犯罪團夥「長河」（Long River）秘密經營長江換匯，利用長江換匯於2020年至2023年間洗錢近2.29億澳元的犯罪所得。

這項名為「阿瓦魯斯-夜狼行動」（Operation Avarus-Nightwolf）的調查，是澳洲史上最複雜的調查之一，自2022年8月起澳洲警方聯合美國國土安全調查部等六家執法機構，展開此次反洗錢調查，歷時14個月終於收網。長江換匯看上去是正當企業，實則涉嫌勾結犯罪團夥，掩蓋並轉移後者的非法所得，包括網路詐騙和非法販運等收入。這次調查之所以如此複雜，在於這個犯罪團夥「在眾目睽睽之下運作」，光鮮的店面遍佈全國，而不是像其他洗錢組織那樣在暗處活動。

犯罪團夥成員更是生活奢華，「明目張膽地」出入澳洲各大上流場所，揮霍贓款。他們住豪宅、開豪車、乘私人飛機旅遊，其中一處住宅價值超過1000萬澳元。此外，團夥成員還置辦了每本20萬澳元的假護照，以便東窗事發時潛逃出境。只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目前，由於公司涉嫌洗錢，由於貨幣兌換公司長江換匯涉嫌洗錢，這家在三年內營業額超過100億澳元公司的營業執照已被吊銷。

牽涉眾多 影響廣泛

2022年1月，長江換匯集團在其YouTube頻道發佈一則視頻，稱澳大利亞「前移民部副部長」格雷·哈德格里夫（Gary Hardgrave）「正式加入長江換匯」，並任職該公司的「移民資金安全部負責人」。視頻中，哈德格里夫稱這家公司是一家「業務不斷增長的優秀澳大利亞公司」。哈德格里夫先生曾在霍華德時期擔任公民和多元文化事務部長（2001-2004年）以及職業和技術教育部長（2004-2007年）。他也在領英檔案中列出了自己從2022年1月至今擔任長江換匯的董事（Director）職務，還曾發帖祝賀長江換匯在悉尼開設新門店。

長江換匯出事震動全澳，哈德格里夫先生對該公司遭到的指控感到震驚，並已終止了與該公司的所有合作。在被《澳大利亞金融評論報》（AFR）問及其在長江換匯任職一事時，哈德格里夫先生稱其只是受聘幫助宣傳公司業務，並不參與公司的日常運營。目前沒有證據顯示哈德格里夫先生有任何不當行為。

不過, 退休的澳洲官員, 把自己的名聲押在中國企業時, 不少人都知道自己的名聲, 會給予這些企業良好的形像。通常他們被邀請, 成為集團的高管, 卻實質上不參與任何的行政或管理, 根本不知道業務的具體情況。在這些企業出現問題時, 卻否認自己有直接關係。他們「出賣」了自己的品牌獲取利益, 同時協助了這些企業被社會接受, 到底是否真的是「無辜」被牽連的, 值得思考。

此案牽涉數額巨大，影響廣泛，涉及的人員和公司眾多——澳洲的四大銀行、Bendigo銀行與長江換匯都有業務往來，無一倖免。一些銀行職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拉下水，為被指控的犯罪集團提供便利。聯邦員警正在調查澳洲各大銀行的員工，是否捲入這起洗錢案。澳洲國民銀行迅速回應，稱該行「對一切犯罪行為持零容忍態度，尤其是涉及到客戶以及職員的犯罪行為」，並指出，自2022年12月以來，銀行一直在配合聯邦員警調查此案，並將相關資訊和監控視頻提供給警方。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為期 14 個月、遍佈全澳範圍的「阿瓦魯斯-夜狼行動」得到了澳大利亞反洗錢行動中心（AUSTRAC）、澳大利亞邊境部隊（ABF）、澳大利亞刑事情報委員會（ACIC）、澳大利亞證券和投資委員會（ASIC）、澳大利亞稅務局（ATO）和美國國土安全調查部（HSI）的支持協助。特別是AUSTRAC）的金融情報專業知識對於支持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調查和瓦解這一被指控的大規模跨國洗錢行動至關重要。

非法誘惑 洗錢天堂

長江換匯合法經營匯兌服務, 每天高達上千萬元的服務, 其中混雜著一些非法取得資金, 以虛假文書偽裝成合法資金的轉移, 並不容易被發現。例如把在中國大筆的人民幣資金, 以不同的戶口, 使用偽造文書為合法的商業交易, 匯兌至澳洲, 並不罕見。由於在中澳兩地作生意的人很多, 在社交平台, 常見到有在中國存入人民幣而在澳洲取得澳幣的要求, 在中國是不合法的商業活動, 而在澳洲也令政府無法追蹤資金進入及流出, 是常見的。這些不少都與洗黑錢活動相關連。

在進行這些非法交易活動中, 有留學生被牽涉其中。有以留學生身份開設皮包公司, 假裝進行商業活動, 實質參與進行這些匯兌行為, 夾雜著不存在的商業交易,令到資金得到轉移, 並且無法追尋。有參與者會誤以為自己的在管理一些投資的基金, 而沒有覺察自己正在牽涉在非法活動之中。

一直以來，澳大利亞不僅是富人移居的首選之地，還是跨境洗黑錢的天堂。因為這裡針對商業機構幾乎沒有審查、資訊驗證和背調檢查。以當地執法人員調侃的來說，去郵局領個包裹需要做的身份認證，比註冊一個公司還要多。另外，澳大利亞法律上也缺乏對公司受益所有人資訊的監管、背調，也使得一些跨境機構利用法律灰色地帶，搬運非法資金。不過，根據澳洲各州的法律，洗黑錢是非常嚴重的經濟犯罪。如果被判定有罪，最高可判20年有期徒刑。此次被捕的7名嫌疑犯中的住在墨爾本東部郊區Balwyn的37 歲男子被警方指控兩項「共謀處理犯罪所得」的罪名；如果罪名成立，此人最高可能會面臨終身監禁。

這一全澳最大、最複雜的洗錢團夥，涉嫌網路犯罪、販毒、加密貨幣以及暴力犯罪。最新一名被告, 就與在美國活動的一個騙案集團相關連。聯邦警方調查部指揮官凱特·費利（Kate Ferry）表示，騙局背後的被告集團欺騙了受害者，讓他們認為自己獲得了高投資回報；存入澳洲銀行帳戶或由長江換匯匯出的大部分資金，都與一個名為MetaTrader的投資應用程式以及其他外匯和加密貨幣交易平臺的開發有關；該騙局的一個關鍵特徵是，該集團有能力生產與合法交易平臺相容的專用軟體，以歪曲貨幣匯率的真實市場價值。聯邦警方指控，該集團利用居住在澳洲的中國公民（主要持學生簽證）在ASIC註冊虛假澳洲公司和交易許可證。它利用這些中國公民在澳洲開設了銀行帳戶，這些帳戶大多與虛假業務有關，然後利用這些虛假業務、替代董事和銀行帳戶，通過長江換匯清洗詐騙資金。

華人在澳洲洗錢並非新鮮事。早在今年初，澳洲警方就破獲過一起涉黑洗錢團夥，涉案金額超過百億，而且還與「洗米華案」有關。警方對位於悉尼華人社區的Burwood進行搜查，豪車豪宅來源全部被查，逮捕了9名人員，查封了1.5億澳元的資產。據說，當中2個還是華裔黑幫分子，個人財富總額預估超過10億澳元。自2018到2022年期間，這個團夥一直為跨國犯罪集團清洗犯罪活動所得的資金。去年澳洲也破獲一起華人跨國販毒洗錢案，現場大量現鈔和毒品；再往前，也有華人企業ACSF國際貿易公司8年來超過14億澳元的資產轉移案。

特別是新冠疫情爆發後，來澳大利亞留學、旅遊的中國人急劇減少，這讓換匯機構的收益嚴重受損。而這也大大成為了長江換匯合法生意做得規模如此之大卻仍要鋌而走險做非法生意，畢竟，正規管道賺錢越來越少了，而非法轉移的利潤率則相當誘人。資本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象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長江換匯的爆雷，展現給世間的是人性中的惡，對澳洲法治的蔑視，和對金錢的強烈欲望。只是這終究是一條不歸路。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