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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危機兩周年
2月24日,烏克蘭危機升級兩周年。
延宕的危機不僅給俄烏經濟民生造成巨大損失,還對地區政治與安全、世界經濟復甦、全球減貧、糧食和能源安全、生態環境等諸多方面帶來嚴重負面衝擊。本月17日,缺兵少彈的烏軍撤出防禦重鎮阿夫傑耶夫卡,這被視為去年5月以來前線出現的最大變化。目前,俄烏雙方在戰場上陷入僵持,雙方拉鋸態勢仍將持續。
戰局依舊膠著
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對烏克蘭發起特別軍事行動,烏克蘭危機升級,並起於世界正經歷三年世紀大疫情期間。過去14個月前線戰事基本停滯,莫斯科控制了烏克蘭近五分之一的領土,包括其在2014年吞併的克里米亞半島。這場戰爭已造成數十萬人傷亡,摧毀眾多城市、鄉鎮和村莊,迫使數百萬人背井離鄉,另有數十萬人生活在佔領區。回望危機爆發兩年來,戰局依舊膠著,影響不斷外溢,已不單限於兩國的戰場軍事對抗,更延伸至國家地區間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博弈,加劇了百年變局之下世界格局的演變,進一步推動國際戰略力量和格局進行深度調整。
危機發生之處國際上普遍認為烏克蘭將很快潰敗,卻遭到了烏克蘭的頑強抵抗,美國拜登政府隨即開始聯合其盟國為烏克蘭源源不斷地提供武器和資金援助。同時,對俄羅斯實施了空前的制裁措施。俄烏雙方開始陷入拉鋸戰。去年年中,俄羅斯發生了震驚世界的瓦格納事件。這讓世人一度以為,俄羅斯在經歷了一年多的極為艱難的戰事後已搖搖欲墜,但不料烏克蘭的反攻進行得極為艱難,也在一定程度上拖累了美國及其盟國對烏克蘭的援助,雙方再次陷入僵局。而從去年10月巴以再次爆發衝突開始,烏克蘭危機再次出現變局,俄軍開始採取更多地面攻勢。直至今年2月17日,俄軍完全控制阿夫傑耶夫卡,成為目前的又一個轉捩點。
上週六,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在俄烏戰爭兩周年紀念日與其他三位西方國家領導人——義大利總理焦爾吉婭·梅洛尼、加拿大總理賈斯汀·特魯多以及比利時首相亞歷山大·德克羅同時抵達基輔。抵達基輔,強調歐洲將堅定支持烏克蘭,直到烏克蘭獲得「最終的自由」。在俄烏戰爭進入第三年之際,烏克蘭部隊在前線面臨越來越大的挑戰,不僅兵力不足,而且武器裝備,甚至連彈藥都相當缺乏。此時來自西方世界的承諾和堅定支持無疑是一針「強心針」。梅洛尼和特魯多在對基輔的短暫訪問期間,將分別與澤連斯基簽署雙邊安全協定。只是美國總統喬·拜登向國會提出的有關向烏克蘭提供600億美元新軍援的計劃雖然已經在民主黨掌控的參議院獲得通過,卻仍然被共和黨掌控的眾議院擱置,這給烏克蘭希望在戰場上擊退人數和裝備都佔優勢的俄軍的希望蒙上了陰影。
與二戰遙相呼應
儘管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已有兩年之久,對人道的摧殘舉世震驚,但其規模是無法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相提並論的。不過,其間的各種相似之處,從街頭巷戰的風格、武器到歷史沿革和時代背景,不一而足。特別是兩場戰爭的根源都是「主義」之爭,是意識形態的衝突, 體現在現實世界的,是破壞性衝擊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機;危機和戰爭爆發之間大約相隔十年,1929年和2008年都是如此。重大金融危機和戰爭都是社會更深層次結構問題的徵兆——潛在的構造運動造成了表面上的這些裂縫。
金融危機確實給世界帶來了很多變化,各國政府的量化寬鬆紓困、零利率和緊縮財政以減少危機造成的破壞,但代價高昂,尤其是通脹和普遍的貧富差距加劇,為民粹主義、極端思潮和社會動盪埋下伏筆。近代戰爭中,一戰的導火索是塞拉耶佛事件,二戰的導火索從一定意義上來說算是《凡賽爾條約》,因為條約的壓迫和限制太大,對德國的削弱很嚴重,再加上希特勒的思想,使得戰爭爆發。1939年德國撕毀聯合國制定的協議,發動閃電戰突襲波蘭,這預示著二戰拉開序幕。而在當下的政治和歷史學者看來,這次烏克蘭戰爭就是一場民主政權與專制政權之間的戰爭,兩種對抗理念之間的戰爭,涉及到國際關係準則的維護。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也被政治經濟學家視為專制資本主義和自由資本主義之間爆發的代理人戰爭。
雖然說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被認為是俄烏戰爭的始發點,但兩年前發動的大規模軍事入侵顯然是二戰後首次在歐洲大陸上發生的大規模入侵戰爭,爆發以來就主導著國際輿論關注點,也成為國際地緣政治角力的焦點。克里姆林宮與西方對抗,指責其想要將北約置於俄羅斯家門口,並被視為聲稱將其做事方式強加於世界各地,並在兩年前發起「特別軍事行動」,希望閃電般地戰勝烏克蘭,但顯然他普京的野心破滅。可是如今,天平似乎已經轉向對普京有利的方向。俄羅斯受到西方國家一致譴責,受到制裁,總統普京也受到國際法庭戰爭罪的通緝,但來自南方國家的批評聲鮮少聽到,在戰爭爆發後,與中國,伊朗,朝鮮的關係更加緊密,提供給普京外交空間和國際舞臺上的援助,成為與西方國家抗衡的平臺。俄羅斯正在接受一場政府認為可以維持的長期戰爭的前景,並正在利用烏克蘭人的更快消耗和其盟友的疲倦的機會。很難講,這樣的局勢是否會讓俄羅斯持續做大,更無法完全排除因擦槍走火而演變成更大範圍內戰爭的可能性。如同百年前的二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歐洲各國最新回應
只是二戰教訓在先,歐洲各國更不敢大意。畢竟烏克蘭一旦敗下陣來,很難講普京不會「獅子大開口」,重現沙俄時代榮光的野心也許就呼之欲出,那樣歐洲各國就紛紛自身難保了。正因如此,法國總統馬克龍在週一與歐洲20多個國家領袖會面後, 發表最新講話,表示歐洲領導人已同意成立一個聯盟,向烏克蘭提供中程和遠端導彈和炸彈。馬克龍認為歐洲安全的關鍵是在烏克蘭擊敗俄羅斯,至少不能輸,因為歐洲無法承受這一代價。歐洲聯盟尚不排除向烏克蘭派遣西方地面部隊,只是盟國之間仍存在分歧。當然,俄羅斯也「不甘示弱」,一再警告西方在烏克蘭部署任何軍隊都將引發莫斯科與北約軍事聯盟之間的直接衝突,彷彿形勢又被帶回到兩年前俄羅斯發動軍事衝突前的「死結」——北約是俄羅斯眼中的「刺」,而對烏克蘭下手甚至是打不勝絕不甘休,也是向在世界立威的關鍵。雙方之間的戰爭必然會持續膠著,任何一方以及周邊的西方各國更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一個小小的行為往往會引發無法預知的「蝴蝶效應」。
和平終章難啟
烏克蘭危機爆發已兩年,厭戰思想及尋求和平解決的情緒在世界範圍內發酵。目前只有和平的零星曙光,尚未看到局勢緩和的明顯跡象。俄烏雙方現已逐步適應戰局。俄羅斯整個國家已逐步轉為戰時體制,各項經濟指標有所回升,軍工行業全力供應前線,後續兵源也持續補充, 俄羅斯的國民生產總值不降反升, 更令人大出意料之外。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實施經濟制裁, 卻見俄羅斯與中國、印度、巴西、朝鮮及中東多個國家貿易發展迅速, 形成世界經濟合作新格局。而烏克蘭儘管進入全面防禦態勢,但國內民眾不接受談判、堅持繼續作戰的民眾仍佔多數。美國及西方盟友雖因國內政治爭鬥、加沙衝突等原因,對烏支持力度有所下降,但出於意識形態、地緣政治等因素,總體上不會即時停止支持。
歐洲聯盟最新的會議, 顯示這些國家開始擔心烏克蘭若戰敗, 俄羅斯將成主宰歐洲新力量, 危及自身存亡。波羅的海三國及剛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芬蘭及瑞典, 更是對俄羅斯入侵極為緊張。包括東歐前蘇聯成員國家, 更相信烏克蘭失陷後, 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目標。俄烏戰事現時情勢, 已令這些歐洲國家民眾, 支持更大規模的對抗。當然俄羅斯在這兩年軍事表現不濟, 也加強了這些國家要求一戰的決心和信心。
俄烏衝突是冷戰甚至二戰結束以來世界發展的一道分水嶺,將引發歐洲、歐亞地區格局的深度演變,也將對世界秩序未來發展產生深遠影響。這場戰爭不僅僅是兩國之間的戰爭,而是二戰70多年來最重要的一場戰爭。
不確定因素
目前,烏克蘭危機面臨的一個巨大不確定性是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如果特朗普在11月的大選獲勝再次入主白宮,他會否減少援助,甚至改弦易轍、拒絕援助烏克蘭?這個巨大的不確定性,讓烏克蘭和歐洲方面為之深感憂慮。據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的資料,截至2024年1月,歐盟向烏克蘭提供了近920億美元,美國提供了730億美元的包括武器和資金在內的各種援助。歐盟在經過多次討論和討價還價後,才於今年2月份批准了一項價值540億美元的對烏援助計劃。然而拜登政府提出的一項600億美元的新援助計劃卻因美國兩黨政治分歧一直無法通過。鑒於美國軍事領域在西方的獨特地位,沒有了美國,單憑歐洲自身的軍事實力,很難幫助烏克蘭抗衡俄羅斯。從這個意義上說,美國大選的結果將很可能成為決定烏克蘭危機未來走向的一個關鍵因素。
目前,雙方進行任何有意義的談判的機會微乎其微,甚至根本不存在。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普京及其隨從已經改變了征服烏克蘭的最初目標,俄羅斯領導層似乎一心要戰鬥至最後。對於俄烏雙方而言,戰爭仍然是當前唯一的選擇。俄羅斯將頑強地開展征服活動。烏克蘭將勇敢地保衛自己。只要俄羅斯或者烏克蘭中的任何一方無法在未來幾個月內取得壓倒性的勝利——這種勝利也是不太可能發生的情況,那麼,這場戰爭就會持續下去。未來一段時間,這場危機或經歷冷熱交替、時緩時急的漫長過程,讓對手流更多的血、承受更大的損失,最大限度消耗對方資源,在意志和韌性的比拼中迫使對方退讓。其結果到底怎樣誰也無法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俄烏戰爭的雙方沒有一個是贏家。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