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州大選來臨 引發政治文化變革

報告發佈當日，維州州長丹尼爾·安德魯斯安德魯斯為其政黨的「駭人」行為致歉，似乎深感懊悔。隨著選民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在11月的維州選舉，這類事件對維州政府來說越來越構成問題。而一周前反對派也爆出相關爭議，這不禁讓我們不得不反思近十年來的維州政治文化——誠信與透明，究竟所剩幾何。

工黨積習已久

在安德魯斯擔任維州州長的12年裡，他有好幾位部長和議員都是在腐敗的陰雲下辭職，其中一名在2016年因濫用納稅人資金，為寵物狗安排接送服務，另一名在2017年因騙取第二居所津貼而辭職。2018年，維州工黨在所謂的「紅衫軍」運動（red shirts rorts）中濫用競選資金，並為此償還了近40萬澳元的資金。令人大感意外的是，紅衫軍醜聞在上次州選舉中幾乎沒有掀起任何漣漪，工黨贏得了一些人稱之為「丹尼爾壓倒性」（Danslide）的勝利。此次獨立反腐委員會最新調查揭露的種種行為，是否會影響11月的大選結果呢？

如今，即將成為工黨任職時間最長的州長的安德魯斯面臨著越來越多圍繞著醜聞清單以及他忽視程序和公開發佈資訊傾向等問題方面的質疑。比如，在封鎖期間工黨政府拒絕公佈首席衛生官佈雷特·薩頓的建議、在郊區鐵路環路周圍缺乏諮詢以及一再拒絕資訊請求自由，這些都可能影響人們對安德魯斯政府的重新定義，進而影響四個月後的維州大選。

不單如此, 在就2020年維州草率推出酒店隔離檢疫, 導致新冠病毒在隔離酒店中傳播, 引發災難, 調查委員會傳訊多名官員, 卻只發現沒有人知道及要為各種決定負責。在過程中, 官員們多以忘記及拒絕回答來回應, 令人感到州政府拒絕向選民負責。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些都要回到維州的真正治理方式——州政府的決策過程是集中且秘密的。州長的私人辦公室 (The Premier’s Private Office，PPO)擁有近 90 名顧問智囊，而這一智囊團對議會並不負責任，卻比工黨核心小組、部委和公共服務擁有更多權力。英國歷史學家阿克頓說過，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這已然被認為是現代政治體制的一條鐵律。這種影響範圍在近些年的維州政府正在逐步擴大——個別部長沒有行使他們所擁有的同等程度的獨立性和權威，而州長的私人辦公室行使更大權力的風險出現了。缺乏問責制的工黨政府，出現報告揭露出的種種行為，以及背後折射出的腐朽文化，也就並不讓人驚奇了。所以當安德魯斯表示自己的震驚時，聰明的民眾也必然瞭解這只是面對媒體的必然回應。

安德魯斯並非這種政黨文化的建築師。許多誠信專家表示，其根源可以追溯到 1990 年代的肯尼特政府。但安德魯斯從中受益並延續了它。他在工黨殘酷的派系制度中受過教育，這也當然成為了他在過去 12 年擔任工黨領袖時設定的標準。

自由黨自行「打臉」

雖說作為維州工黨領導人安德魯斯承擔了「全部責任」，但他拒絕辭職的行為引發維州反對黨的批評。反對黨領袖馬修·蓋伊指責安德魯斯在推卸責任，「在自己的領導下，滋生了腐敗，現在轉而說自己要肅清腐敗，我真的很無語。」鑒於所有安德魯斯稱之為「不光彩」的行為都發生在他的領導之下，質疑安德魯斯是重建工黨文化的合適人選幾乎無可非議。誰知更具有諷刺意義的現實是，蓋伊的批評聲還未平息——自由黨自家「後院失火」，爆出醜聞。

蓋伊的幕僚長米奇·卡特林要求蓋伊將一份擬議的合同轉發給一位捐贈者，該合同將使一位富有的自由黨捐助者在納稅人付出的工資之外，向卡特林的私人行銷業務支付10萬澳元的款項，以补充他约 14 万澳元的議員辦事處職員薪水。消息一經媒體爆料，之前將政府的誠實作為一個主要參選主題的蓋伊不免變得十分被動。工黨政府自然沒有放棄這一「反擊」的機會，指出蓋伊要「坦白」並透露他的參與程度。雖然蓋伊對媒體稱，自由黨內部沒有類似於卡特林先生提議的合同的協議，而且已經接受了卡特林先生的辭職，新任幕僚長尼克·麥高恩則是蓋伊的童年朋友。而麥高恩一上任的首要任務就是為維州的反對派工作人員制定一個行為準則。

儘管自由黨或捐助者沒有達成任何協議，誠信機構仍需要決定是否有必要進行調查。而反對黨領袖蓋伊是否能在今年年末的大選擊敗安德魯斯成為新一任維州州長，決定權則在選民手裡。只是目前的情況對自由黨非常不利，前景十分渺茫。想像一下，如果在競選活動中展開調查，這將成為競選倒計時期間的頭條新聞。即使最終沒有起訴任何具體罪行，卡特林也犯了一個大膽的輕率行為，而蓋伊作為一個反對黨領袖，則體現了極為不相匹配的道德判斷力，因為他沒有在這個想法開始之前就將其徹底扼殺掉。

前不久結束聯邦大選——莫里森的災難性遺產無疑是一場自由黨身份危機。聯邦自由黨現在在墨爾本市區只擁有四個席位，四個月後州的大選自由黨是會保持在道路中間還是轉向邊緣，不得而知。只是此時，蓋伊面對公眾信誓旦旦的表態「我重視政府和反對派的誠信」，聽起來竟如此滑稽。

2018年維州大選, 自由黨作為反對黨, 並沒有爭取到不滿工黨施政的選民支持, 反而進一步失去了9個議席, 現時在88個議席中只得21席, 影響力已給大大降低, 是極其罕見的情況。當時可以說是反對黨攻擊政府的重點不著邊際, 以為選民關心社會的安全, 在這方面大造文章。黨時蓋伊承擔責任, 退下領袖角色。不過在去年9月,蓋伊重新成為自由黨維州領袖, 大家都觀望他是否能重新組織社會對自由黨的支持。

其實, 維州社會對安德魯斯在疫情大流行期間的專制管治及處理, 都深表不滿, 及維州經濟低迷, 應該是蓋伊爭取選民支持和認同的機會。他提出反腐作為重點, 應該是可以得到維州居民的支持。不過, 蓋伊自己牽涉入腐敗案件之中, 相信令到反對黨的競選受到極大的打擊。

綠黨覓到機遇

很多研究誠信文化的專家稱，維州在某些（但不是全部）方面的誠信確實落後於其他州和領地。公共誠信中心研究主任凱薩琳·威廉姆斯博士認為，安德魯斯政府的遊說規定及其誠信委員會的權力落後於昆士蘭州和新南威爾士州。在接受專門的反腐敗監管機構的想法方面，維州顯得十分遲疑，新州和昆州分別在1988年和2002年採取了類似舉措，而維州則是十年後的2012年才成立了維州獨立反腐委員會。

面對獨立反腐委員會發佈的最新報告提出的21項建議，工黨已承諾實施全部，其中包括在 2024 年 6 月之前建立議會道德委員會和廉政專員的建議。但布朗斯威克議員、維州綠黨誠信發言人蒂姆·里德則敦促，政府應立即對改革採取行動。畢竟承諾是一件事，而切實的行動與舉措則是另一件事。維州綠黨已計劃在本周議會復會時提出一項反腐法案，加強IBAC的權力，並在未來幾個月內設立議會廉政專員（Parliamentary Integrity Commissioner）。2019 年，綠黨試圖設立議會標準專員，但該法案未能獲得足夠的選票。如今，兩大主要政黨誠信危機之際，可能對綠黨反而是可以利用的絕佳時機。

隨著圍繞誠信、透明、廉政的議題逐步發酵，選民也許慢慢意識到兩大主要政黨「一樣糟糕」，轉而去尋找另一種選擇。目前氣候變化仍然是綠黨運動的核心支柱，因為該黨尋求在該州結束新的煤炭和天然氣專案，並在 2030 年之前轉向 100% 可再生能源，同時解決生活成本和住房負擔能力上升的政策舉措也將在未來幾個月內宣佈，而這些都與民眾的生活息息相關。通脹壓力日益增大，租金上漲不斷，如何更好地保護租房者，解決房東和租戶之間的權力不平衡問題，以及建造更多的經濟適用房，包括公共住房，這些政策往往會影響最終選票的去向。這也是為何維州綠黨領袖薩曼莎·拉特南（Samantha Ratnam）敦促工黨在這次選舉前確定其偏好時「將政策放在首位」，並與綠黨合作，而不是與右翼小黨合作。

最新的維州獨立反腐委員會報告也許可以讓維州民眾能夠期待在不願的未來看到改革的承諾，進而推動實現更多的政府透明度，可是政府內部的政治文化轉變也許不會實現得那麼容易，畢竟持久積極變革的關鍵是文化：長期做好自我批評和反省的準備，並且及時調整。追求廉潔和開放的政府，追求問責制和透明度，必將是一個永無止境的旅程。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