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駐倫敦經貿辦間諜案持續發酵

他們涉嫌協助香港情報部門，進行外國干預活動。根據控方起訴書，經貿辦行政經理袁松彪是涉嫌主謀。海外港人團體表示，近年來香港異議人士被人跟蹤、拍攝屢見不鮮，擔心港府會動用資源，監視被港府懸賞通緝的海外港人，使經貿辦變相成為情報搜集部門。

涉嫌私闖民宅被曝光

5月13日，英國警方起訴三名男子，指他們違反英國《國家安全法》，出庭應訊的其中一名被告是香港駐倫敦經濟貿易辦事處行政經理，63歲的袁松彪。另外兩個人分別是：38歲男被告譯音姓衛，擁有中英雙重國籍；37歲的白人男子特里克特據報是私家偵探，曾任皇家海軍陸戰隊突擊隊員，今年開始在英國內政部出任調查員。

據瞭解，他們涉嫌在英國監視被香港政府懸紅通緝，涉嫌違反《港版國安法》的羅冠聰、「攬炒團隊」發起人劉祖迪及前職工盟總幹事蒙兆達，行動主要由具備私家偵探背景的特里克特負責。上月底至五月初，特里克特曾到一名姓鄺港人在英國約克郡的住所，訛稱是維修人員，要求對方開門，並嘗試在門口倒水，聲稱要入內維修，整個過程被人拍下，最終有人報警求助。

起訴書把經貿辦行政經理袁松彪視為涉嫌主謀，相信同案另外兩名被告是受他指示，並經由香港經貿辦的戶口領取報酬。袁松彪是香港退休警務人員，有媒體報導，他早年曾和李家超一起到澳大利亞修讀碩士課程，網上也流傳一張包含兩人的團體照。李家超被媒體追問時聲稱，他對袁松彪的印象就是來自轉載到網上的畢業生合影。當被追問是否知道駐外經貿辦的開支被用於情報收集，李家超避而不談，香港行政長官李家超5月14日公開回應駐倫敦經貿辦人員被捕事件，強調經貿辦職責是推廣香港，讓英國不同人士更瞭解香港經濟及貿易商機；同時港府已要求英國政府公正處理事件，必須確保有關的經貿辦職員權益受保障。

根據英國法律，香港駐當地經貿辦享有「被起訴及法律程式的豁免權」，履行公務時免於起訴和法律程式。只是經貿辦人員僅在履行職務時享有豁免權，估計英國當局認為袁松彪涉案行為不符經貿辦工作範疇，因而未獲豁免起訴。英國政府本月曾更新外國駐當地使領館外交名單。袁松彪作為經貿辦行政經理並未列入名單，意味他不被視為外交人員。

事件本質

從目前已公開資料來看, 英國警方一直有留意並監控經貿辦已偏離原來推廣經貿而加入了監管港人在英國的活動,不過一直未有採取行動。但今次行動卻是因為涉案者要向在中國做生意的港人, 進行「追數」活動, 變成要在域外執法而啟動, 事件變成公眾事件, 不能不公開處理。

事件相信會給在英港人,一個要求英國政府正視香港已變成與中國要向「全球華人執法」相似的作法。這和香港自1968年在布魯塞爾成立第一間的經貿辦時, 強調香港非國家而是地區經濟商貿中心的特質。可以說, 事件是香港自毁長城, 把56年來建立的國際形象打破, 是今天香港管治團隊已今非昔比。

明顯地, 事情將影響經貿辦在全球是否仍被接受及可以繼續存在。

香港經貿辦運作屢引爭議

目前，香港在全球有14個駐當地的經貿辦，在美國就有三個，分別位於華盛頓、紐約、三藩市。去年11月，美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已通過「香港經濟貿易辦事處認證法案」，要求總統拜登一旦確認香港不再享有高度自治，應取消對香港駐美經貿辦享有的特權和豁免。議案稍後將提交眾議院全體會議審議，之後再交參議院通過，兩院現時仍未訂出法案審議日期。

美國港人組織「香港民主委員會」曾發表報告，提到經貿辦和它的職員會幫忙從事政治遊說工作。經貿辦的職員曾組織看似平凡、隨意的飯局。在飯局期間，他們會詢問一些關於「香港民主委員會」的事情和資訊。他們一向認為，經貿辦並不只是搞經貿那麼簡單，背後必然有它的政治意圖，而其中一項相信必然包括監視海外港人的活動。美國當地不少港人均有被經貿辦主動接觸的經驗，對經貿辦是否濫用在美國的合法地位打上了問號。

在澳洲的經貿辦, 自2020年後工作性質, 也有了變化。悉尼經貿辦處長在這數年, 多次就澳洲媒體對香港政治的報導及評論, 撰文公開反駁或以新聞發佈表示異議, 也是主動表明香港經貿辦, 也肩負著經濟貿易以外的角色。由於本刊對2019年香港發生抗議活動及以後更設立專欄, 間中以批評香港政府角度, 評論香港時政, 本刊出版人, 自2022年後, 就未有再獲經貿辦處長邀請出席新年團拜等活動。這是否巧合, 還是香港已轉變成與中國相似,2017年後不再邀請未能完全認同中國施政的媒體負責人, 出席中國領使館的國慶或新年慶祝活動相似。

中國政府開宗明義, 媒體為國家宣傳機器, 因此由統戰部管理, 香港一直以來都沒有類似統戰部門, 但今天看來經貿辦現時也辦演著這樣的角色。

倫敦間諜事件顯示港府的國安情報工作日趨中國化，而以香港離散群體遍佈全球來看，針對港人的監控亦會在不同地方出現，估計今次事件只屬冰山一角，類似的案件將會陸續有來。日本的港人團體「香港民主女神」的代表李伊東近期向媒體透露，去年11月底它們曾在大阪舉行電影放映會。活動結束後卻發現疑似被身份不明人士跟蹤，而且跟蹤行為顯得有計劃且相對專業，不似自發性的小粉紅行徑，更像是直接收到指示行事。由於最近在英國發生的事件涉及港人和英國人，令他們對周遭更為警醒。李伊東表示，會提醒日本國會議員和員警部門，把關注範圍從中國大使館擴大至香港駐東京經貿辦。

針對英國對香港駐倫敦經貿處辦事人員的指控，香港行政會議召集人葉劉淑儀日前公開表示，香港駐倫敦經貿辦過往主要做遊說國會議員等工作，但目前性質已改變；並指出，「仇華」議員及流亡英國港人不時在英國推出針對香港的議案，甚至要求制裁，經貿辦需要留意，所謂搜集情報，就是留意這些發展；還強調各國駐港領事館都有相同做法，並不認為經貿辦的做法有任何不妥甚至違法之處。

葉劉淑儀的言論, 似是表現出香港已改變了經貿辦的性質, 公開承認轉變。不過, 是否為西方社會所接受, 大家將要晰目以待。

香港亟需新的對外關係佈局

近年來，西方各國政府緊密留意，中國政府如何施加影響力在他們國家的不同領域，如政府決策、政治選舉、傳媒內容、當地中國人等等，如「獵狐行動」，亦即跨境執法，以強迫手段把逃離中國的經濟罪犯或異見人士遣返中國，早已引起輿論強烈關注。一年內，英國國會情報及保安委員會和國際特赦組織先後發表報告，公開指責這些不法舉動。同期間，歐美政府亦加強戒備中國滲透其他國家的間諜活動。

英國《泰晤士報》指出，歐盟外交部認定中國在布魯塞爾的特務人數約250名，比俄羅斯的200人還要多。上月底，德國警方拘捕四人，懷疑他們為中國當特務，其中一人更是國會議員助理，而英國則以間諜罪名起訴一名國會的研究員，也被指與中國有關。面對新的國際政治形勢，特別是香港在英間諜案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讓港府必須思考應對新形勢的策略。

美中關係持續緊張將會變成常態，香港需要有新的應對方式去處理在如此大形勢下西方和香港不同類型的互動，才能夠有板有眼，保持穩定，在西方社會建立平臺，有效地向國際解說香港政府的政策。目前估計，英國不會迫令香港關閉經貿辦，以免引起中方反彈，但經此一事，中英關係將雪上加霜。目前涉案被告三人均在保釋期間，5月24日將轉往中央刑事法院再提訊，若當地法庭最終將3人定罪，更可能引發外交風波。

2019年反送中示威浪潮後，香港已經不是過去的香港了。香港經貿辦開始受到重視，因為它可能成為中國在海外情報部件的一個關節。中國透過情報機構在國外對所謂的異議份子進行監控、恐嚇，這常常都有聽說。而此次倫敦間諜事件正好給西方世界敲響了警鐘，利用這個機會倒逼港府澄清，自己在國際上是什麼身份，所謂的「一國兩制、高度自治、制度分明」究竟是如何落實在現實層面，港府和北京政府方面在國際層面上、在情報層面上，到底是什麼關係。駐外經貿辦功能有所改變，屬於情理之中，不過亦要遵循當地國家的法律。

事件最新發展

在截稿前,倫敦BBC發出新聞公告,倫敦經貿辦諜案被告37歲男子特里克特,在英國時間周日下午發現在住所附近公園死亡, 現時死因無法解釋, 有待進一步調查。特里克特在上週法庭已承認一些案情細節,公眾相信在這周末的聆訊中, 會有更多震撼性的內容公佈。不過現時他的死, 將令這案件帶上更多神秘感及令人猜想的陰謀論,也為事件加上更多變數。

不過肯定的是,很有可能事件未公開部份, 會更難被偵破, 很多事件的真相會隨著特里克特的死亡而無法獲證實, 對中國、香港及英國政府在事件的處理, 將會變成更敏感的話題。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