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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情 澳洲事

香港情 澳洲事 2 言論自由的可貴

香港2021的荒謬

香港2021的荒謬

現時在台灣生活與我先後都在皇仁書院就讀的國際關係學者沈旭暉 , 最近在網絡上發表了五段視頻 , 名為「2021 新香港 228 宗荒謬大事回顧」, 令我想起中學時代讀過文天祥所寫的《正氣歌》。其中「在齊太史簡 , 在晉董狐筆」所記春秋時代 , 兩件令今天從事媒體工作的人汗顏的史實 , 說明當時的史官如何重視歷史記載。

第一件是齊國太史四兄弟, 為堅持在史冊上記下『夏五月,崔杼弒君』這幾個字的史實, 不惜赴死付上生命的代價。第二件是說晉國史官董狐, 在作為大夫的趙盾沒有追究他弟弟趙穿殺害昏庸君主晉靈公的罪, 堅持寫下「秋七月,趙盾弒其君」的結論。對文天祥來說, 寫歷史者不能懼於權勢下而被歪曲, 是極重要的事。其實秦始皇要焚書坑儒, 豈不也就是根源於他希望只保留他容許的歷史記載嗎? 沈旭暉發表這五段視頻, 盼望能在這時刻, 把不少人認為對過去一年香港發生過的重要事, 作一個記錄。 今天互聯網時代, 在西方社會對言論自由還有一定保護時, 我相信這還是可能的事。

在這一個228宗香港荒謬大事的清單中, 聽沈旭暉說來, 心有戚戚然。我已離開香港多年, 對這十多年香港的轉變, 自沒有很多自身的經歷感受, 不過在最荒謬的首十宗大事中, 倒有五宗對我個人特別深刻, 與讀者分享。

第十位, 談及香港2021年六四集會中, 多人因非法結集而被判重刑。想一下自己自89年開始, 直至來澳洲定居前, 每一次的六四集會遊行, 我都多有出席。想讀者之中來自香港的朋友, 大多也在這一條遊行之路上一起走過。今天竟然有多人因此行為而失去自由, 想諸君也會同意這算是人生的一大荒謬。

第七位, 美國華爾街日報(沈旭暉在視頻中錯誤報導為華盛頓郵報) 因批評香港立法會選舉, 被香港政府認為已違反香港法律, 總編輯遭受警告。我在澳洲出版媒體18年, 也曾經有內容涉及某些人仕而引來相關人仕聲稱要告我誹謗, 我都因所報導皆為事實而一笑置之。不過以時事評論引起外國政府認為違反了該國法律被警告, 卻是令我大開眼界。我在澳洲出版中文刊物,讀者自是澳洲華人, 是否都要考慮一下, 已否已煽惑了全球195個國家中的哪一個呢?

第五位, 《立場新聞》全體董事包括已離任六個月的前董事們都被拘捕或通緝, 令我想到原來神為我所揀選從事媒體的事奉崗位, 要是神在香港呼召了我的話, 可以是這麼危險的。其實, 過去十年來, 我都有為香港的一份基督教週報撰寫稿件, 不過所談的全是澳洲社會生活及信仰體驗, 慶幸及感恩沒有引起甚麼人的興趣吧。

第三位, 是幾位在香港出版《羊村十二勇士》三本繪本童書的言語治療師公會負責人被捕。我不禁想起中國數千年歷史的文字獄。文天祥所言齊國的太史, 相信是歷史上最早因文字而死的人。我小時候常因小說及電影中常用的主題, 江南八俠之一的呂四娘, 祖父呂留良死後因文字獄被鞭屍的故事所感動, 而厭惡以言入罪。想起在文革時的李一哲大字報還有習仲勛為他平反, 及在唸大學時魏京生在西單民主牆的《第五個現代化》坐牢時, 還有赴美保外就醫的機會, 從未想過今天《羊村繪本》出版人, 竟然在未受審訊卻已失去自由。作為文字工作者, 我無法不認同這真是一個荒謬。不錯, 《羊村十二勇士》討論香港時局, 具備政治性, 難道香港真的要回到專制王權,沒有任何一點言論自由的年代?

第二位, 是《蘋果日報》出版人黎智英及一眾高層被捕及《蘋果日報》被倒閉。在我移民前, 我從不會閱讀《蘋果日報》, 因為它創刊時水平不高, 嘩眾取寵, 內容包含色情, 並且對人不尊重, 常以揭發人私隱及及血腥圖片來吸引讀者。我常想商人辦報, 利益為先, 並不可取。殊不知這二、三十年, 《蘋果日報》在中國日漸強大之時, 竟成為唯一能扮演監察政府, 表達社會上與政府持不同看法的媒體。《蘋果日報》的消失, 對我當然沒有多大影響, 但對香港來說, 卻標誌著一個新的階段的開始, 就是社會只能容許一把聲音。生活在澳洲, 這絕對是匪夷所思的事。對從事媒體工作的我, 更受衝擊。

我與沈旭暉同讀過皇仁書院, 以有國父孫中山為校友為榮, 不知是否是皇仁的傳統, 鼓勵我們去追求尋找真理、持守及挑戰權威。今天寫下自己對香港的感受, 特別想起了少時在皇仁書院讀書的日子。

澳洲言論自由

1月23日, 澳網公開賽墨爾本場館中, 出現了兩名穿著印有”Where is Peng Shuai?”(「彭帥在哪裏?」) 短袖汗衫的觀眾, 他們帶著橫額, 引來澳洲網球協會干預並沒收了。主辦方認為這是帶有政治性的內容, 加以阻止, 指會破壞澳網的進行。主辦方召來警察, 向當事人解釋澳網訂有規則, 不容許「衣服、橫額或指示牌展示任何商業或政治內容」, 有關視頻在網上瘋傳, 在週末引來不少討論。也有很多網球選手, 發表了他們的看法, 被傳媒廣泛報導。不少人認為世界女子網球聯會, 已發表聲明, 對彭帥的安全表示關注, 澳網的處理明顯不當。

到底澳網主辦方, 是否有權力限制參觀者的服飾, 又或是如何判斷怎樣的服裝具備政治性, 相信是一個令人爭議的決定。標語內容是一個問題:「彭帥在哪裏?」這能算是一個政治立場的表達嗎? 它到底有多少政治性? 不同的人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在澳洲, 不同意主辦方做法的當事人, 可以如祖高域兩次挑戰澳洲政府一樣, 只要付得起律師費用, 訴諸於法庭作出判決。這是法治社會所容許的。不過, 事件發展卻以另一方式發酵。

穿著汗衫的年青人來自一個關心中國勢力影響澳洲的政黨, 發起在網上眾籌, 在一天內籌得超過$15, 000, 制作1000件以上的T-恤, 要在週六澳網女子決賽時派發, 讓觀眾穿上, 明顯地這是將會得到不少觀眾支持的行為。澳網主辦方若繼續打壓, 只會引來更大的抗議聲音。不少媒體評論認為每一個球員都有商業贊助, 展現在他們的服飾之中, 澳網主辦方明顯理虧。而且澳網開幕前祖高域被驅逐離開澳洲, 豈不更具政治性?

為著眾多中國企業贊助澳網而壓制表達關注彭帥事件, 明顯地一面倒得不到社會的認同。1月25日(周二),澳網主辦方宣佈容許穿著T-恤者入場, 不過不容許携帶橫額進場。事情發展至此, 相信周六女子決賽時, 將有大量觀眾穿上這T-恤進場。

在澳洲, 媒體辦演著監察社會的角色, 就算是大企業, 也要面對民情。要是澳網主辦方不改變態度, 在周六若有數以千計觀眾, 要穿著這些T-恤進入女子決賽場地, 澳網當局能如何面對呢?

記得小時讀過大禹治水的故事, 說他的父親鯀用堵截的方法, 把水圍堵在一處,水又流向別的地方, 而且河水每到一處, 河流越淤塞, 結果失敗。禹卻反其道而行, 去開鑿河道, 疏導洪水, 讓水流出大海。言論自由, 是疏導民意的方法。 要是澳網主辦方, 不去干預穿T-恤人仕, 相信不會發生眾籌及公眾的討論, 或許只有少數人會對這議程感到興趣。 不過言論被壓制, 就帶來更大反響, 結果自然是影響更深遠。

當然要是最初沒有人堅持要發出關心彭帥失蹤的聲音, 哪就不會有人響應。

讓周六的澳網, 在場上有精彩的比賽, 在場內亦讓我們見到澳洲社會有極大的言論自由。

周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