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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情 澳洲事

19 過去與將來

就新冠檢疫, 香港政府早前公佈改為「0 + 3」, 就是入境者只需要在家自我隔離3天, 就可以了。

香港成為我的過去

就新冠檢疫, 香港政府早前公佈改為「0 + 3」, 就是入境者只需要在家自我隔離3天, 就可以了。身邊一些朋友, 經過接近3年的隔離後, 都盼望回香港探親, 開始考慮動身。不過真正起行的暫時仍不多, 因為他們認為機票比起早幾年, 是太昂貴了。

記得25年前回來澳洲定居時, 因為有一些工作在香港還未曾完成, 所以最初一兩年常常回香港, 都是短時間停留工作。要是當時要隔離7天, 恐怕我也不會來來回回。最近已有數年沒有回香港, 而且也沒有想回香港的念頭。

是的, 來到澳洲的最初數年, 與香港仍保持密切接觸, 朋友之間的問候也多, 但隨著時間飛逝, 赫然發現自己的心思、意念、關注的一切, 都以澳洲為中心。這並不表示我忘記了香港, 而是因為我們是生活在今天, 而非把自己埋在過去, 因此令我們記掛的, 自然是身邊的事, 而不再是過去的事。香港是我的過去, 不會改變, 但她不是我的將來, 因此我雖然關心, 但也得讓哪些仍在香港生活的人, 去走出他們的未來, 而不會無知到認為在海外開展新生活的我, 要去改變, 或是能夠改變今天的香港。

不少新來香港的朋友, 強調自己是香港人的身份, 生活上堅持要有香港人的模式。我記得我在25年前來澳洲定居時, 也是一樣。不過, 在經過7年後, 我卻作出了180度的改變。

欲速則不達

25年前初來時, 我差不多40歲, 蒙神呼召來墨爾本服事教會。那時想要在最短時間內, 開啟事奉崗位, 根本不願意多花時間去認識、明白、及融入社會。猶記得來了第二年時, 我開了一間中文基督教書室, 為華人教會提供教導事工材料。也因為這緣故, 參加了澳洲的中文宣教事工, 及與世界各地中文福音機構合作, 推動各種形式如福音電影、演講會、音樂會等的佈道事工。與華人教會的合作, 讓我在短時間內, 覺得取得了成果。

記得有一年舉辦林以諾牧師Yeah Show的佈道會。林以諾牧師在墨爾本36小時, 我們辦了 5場大大小小的佈道會, 接觸了接近2000人,其中有超過100人決志信主。對這樣的成績, 我深信神在使用。但漸漸發覺, 我們能接觸的, 都只是華人教會能接觸的人, 而身邊卻有更多的華人, 是教會所無法接觸的。這時我發現, 華人組成的移民教會, 不少也像不少華人社團一樣, 雖然是公開的組織, 實際上卻並沒有很多新的人加入。

在反省之下, 我在2004年創辦了《同路人》雜誌, 盼望能接觸更大的華人移民社區。直到這時, 我才見到問題, 就是華人包括教會的基督徒在內, 都形成一個一個的小圈子, 成為了移民的保護網, 令我們感到安全、有信心在這裏生活、及彼此可以支援。卻我們沒有注意到, 這也成為限制我們成為多元文化澳洲人, 享受與在澳洲但來自世界不同角落, 要在澳洲生根, 與我們一起走餘下人生路, 不盡相同背景的不同移民, 彼此建立人生的可能性。

沒有時間是真的, 因為我們在新的環境, 沒有人脈關係, 對主流社會也不認識,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我們把自己關起來, 自成一「國」或是一「角」的理由。比起其他同樣大的移民社區, 例如從印度來的, 我發現他們走的路, 確實不盡相同。

不一定封閉的移民

在其他多元文化社區的移民, 他們都會像華人一樣, 關心自己的原居地, 也成為彼此關顧的社群。最大的不同, 是他們不會把自己的一切, 都放在這一個封閉的社區之中。

不少華人喜歡自己開店作小生意, 而且聚在一起, 形成華人的經濟圈, 互相合作及競爭。這些經濟合作大多是與中國建立關係, 不少與中國的貿易就是這樣建立起來。在過往20多年, 澳洲與中國貿易發展迅速, 與這不無關係。但最近澳中關係緊張, 而且中國把貿易關係與澳洲對中國制度的認同和支持掛鉤, 近年來從事澳中貿易的, 都不容易打開局面, 亦面對極大困難。

不過, 集中本地生意的華人經濟圈, 亦不容易打進主流社會, 很少能擴展至更大主流巿場。印度人卻不一樣。印度人多沒有很大的資本或是進行跨國貿易, 他們卻在不少本地的主流商業機構, 佔據著中層或高層管理的位置。有個故事說的是若有兩名華人在一間企業中任高管, 結果必然會有一人離開;而若有一名印度人成為管理階層, 數年之間, 管理層就會變成印度人主導, 因為他們會呼朋喚友把同鄉也帶進來。也可以說, 中國人帶來資本, 自己做自己的事, 而印度人帶來自家人, 把你的資本變成他的事。

印度人不一定創建很多企業, 卻成群滲透進不少主流社會的企業中。現時澳洲印度裔的移民比華裔的還多,而且他們英語能力強。雖然他們的口音並不容易聽得清楚, 但在社會中, 卻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看前看, 把香港與中國都看成過去

印度的朋友, 給我看到一條不同的移民路。過去華人移民海外, 都懷念家鄉的一切, 並且抱有「落葉歸根」的想法。也因為這一想法, 不少華人都不願意、不主動、不刻意投入所移民的國家, 亦因為如此, 華人亦很少成為其他國家受歡迎的移民。這和猶太裔的移民並不相同。

猶太人2000年來在世界各國中生活, 因為他們沒有了自己的國家, 他們一方面保留自己的文化, 同時間也在居住的國家扮演著領袖的角色。華人以前多選擇在晚年時回鄉生活, 因此在年青時不太關心原居地的一切, 自然也沒有建立很深厚的關係, 結果自然也沒有留下來。

在澳洲的印度移民群體覺得澳洲這一個國家能給他們更大的機會及發展, 因此積極地把自己的朋友都帶來, 而且與他們一起打拼進入這社會之中。在打拼的過程, 他們建立了本地的聯繫, 同時間與印度的關係也漸漸疏離, 可以說他們已漸漸不能失去在這裏得到的, 結果自然是把澳洲看成為自己的將來。

今天來到澳洲的香港人及中國人, 有沒有把這裏看成為自己的將來呢?

在我看來, 大家可能很少想到這問題。中國來的移民, 若是有一定經濟基礎的, 看中的是這裏舒適的生活, 是把資金轉移, 是子女的教育, 卻不一定喜歡這裏的自由, 社會的價值觀, 更不滿意的是這裏賺錢的能力不高及令自己覺得低人一等的英語社會。到底長期生活下來, 是否真的要定居, 很多人沒有想過。在中國移民中, 漸漸形成一年在澳中兩地都有生活的, 愈來愈多, 就說明了這一點。

最近從香港來的朋友, 更有一種捨不得香港的難民心態, 覺得自己是無法在香港待下去才離開, 未必想到將來該是如何。也因為如此, 有不少香港到世界各地的意見領袖, 鼓吹在各地建立香港文化及社區, 在我看來, 並不實際。

想像一下, 移民不是應該把原居地, 不管是香港或中國都看成過去, 把今天自己生活的澳洲, 看成為將來, 才是對自己、對下一代、對下下一代等最負責任的選擇嗎?當然有一些人, 因為父母都留在香港或中國, 都會間中回去照顧關心他們, 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不過父母都會有一天都會不在, 而我們自己卻仍要考慮自己的將來吧。

周偉文